草格

注：幽闭恐惧捏造

他们被困住了。

准确点说，他们被困住了一个密封的怎么也不能称之为房间的地方。

从一个角出发，盖聂向左跨三步就会顶到墙，再向前跨四步也会顶到墙。

没有光线，地上没有其他东西，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除了盖聂就是卫庄。

想到卫庄，盖聂试探性的开口，“小庄，你还好吗？”并没有得到回答。

关于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还要解释关于盗跖和张良的计划，但无论如何，最后都落在了盖聂和卫庄身上，实际上本来只是卫庄的。但是关于监狱，似乎小庄有一段不是很好的回忆，赤练和张良说的话就像一个谜局，就连心音也是断片的语句，这让盖聂心中泛起一点波澜，他有点担忧小庄，是的，小庄的确是一个强者，可盖聂不知道为什么仍然觉得小庄需要帮助。他在心里说，小庄毕竟是他师弟，但同时他也知道就连外人恐怕都不会认同他这种想法吧。

掐准时间，闯进门口，躲过守卫，然后一击必杀，他们似乎一切顺利。

直到刚才，数百只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剑在半空划过，从中间截断箭，没来的及看它坠落，又陷入到另一片剑光之中，箭织出的罗网，在鲨齿和木剑的光芒下，断裂出缺口，但是还不够，乌黑的箭头泛出死亡的味道，盖聂的木剑在与金属的碰撞中蹦开木屑，盖聂依然面色不改，只是手腕一转，拨开了那支长箭。

卫庄突然改变了动作，他单手脱下大氅，灌注真气于上，跨前一步。玄色的大氅紧紧裹住大量飞射而来的箭，又在卫庄手腕的轻抖之下，轻落在地上，剩余的也只是零星几支，不足为惧，盖聂站在一旁，分神听着上下的脚步声，估摸着有没有人来防。

如此反复三轮之后，再没有箭射出了，卫庄便随手将大氅披回身上，“师哥，走了。”

“嗯。”盖聂跟在他背后走了一步，眼角却看见偏僻在一角的黑洞中，射出了一支玄箭，射速极快，抽冷朝小庄的肋下而去。

他只来得及向前一步，扑在了小庄的背上，将他压了下去，然后似乎按动了另一块机关。

【师哥！】眼前一黑中，只有小庄生气的声音在冲撞着盖聂的脑海。

盖聂耐心的跟问了一句，“小庄？”

“哼，师哥，你还是多找找机关所在吧。”不耐烦的卫庄的声音从房间的一角传出，仅凭声音来说，并不能分辨卫庄的情况怎么样，但是盖聂很在意的是……

【呃……】

他皱起眉头，现在情况并不好，小庄的手臂还是被箭划到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不影响活动，但是少许的毒药渗入皮肤，麻痹了手臂到手指的知觉，这让小庄直接放弃寻找机关所在，而只能靠盖聂了。

【该死。】

他觉得小庄有点失控，这不太像小庄，他并不应该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在心里咒骂，所以他一边摸索着墙壁，一边决定开口。

“小庄，你……”他卡壳了，想问的太多，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你为什么会选择流沙？”小庄居然会成为一个杀手团的人，这是盖聂当初大为惊讶的，小庄是个习惯被人伺候的人，即使是在鬼谷自力更生的时候，一般也是他来做饭，偶尔小庄会来打打下手，出于兴趣。

“师哥，闭嘴。”小庄很不耐烦的命令了他，就像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亲密的关系来让他下这种颐指气使的命令，盖聂忽然想起有一次张良的心音，【虽然说从行动上表现的像敌人，但是同样会在嘴上亲密的指责或是命令盖聂，这样简直像是拉着衣服叫人快走的闹脾气的女生。】私底下，盖聂思考了半天，觉得张良说的似乎有一点儿道理。

也许是黑暗遮蔽了表情，这种只有对话，而不必看着对方表情来揣测内心想法的形式显然让卫庄不得不表露出更多的情感，这让盖聂松了口气，他毕竟不擅长读表情。

【……师哥。】

“什么？”过于沉浸在思绪中，虽然摸着墙壁，却恍惚间把小庄的心音错听成了语句，但是这是可以原谅的。因为盖聂从来都没有听过小庄这么虚弱的声音，哦，不对，他想起在鬼谷有一次，小庄生病发烧了，他躺在床上，雪白的脸上是厚重的红色，盖聂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握着他的手，不时帮他换下毛巾。小庄在昏迷中就这样叫过他，像是寻找一种依靠，一种永远不会失去的依靠，“师哥……”一遍又一遍，然后，盖聂就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说，“我在，小庄。”

“我在，小庄。”

“呵，你总是这样。”卫庄不知为什么带着疲惫的声音传来，“固执的离开鬼谷，离开帝国，即使天明那小子选了墨家，你也总有一天会离开墨家。”盖聂并不想像以前那样反驳小庄，如今的机会是难得的，“我会离开鬼谷是因为我已经在鬼谷获得了我想要的，我会离开帝国是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会离开墨家，因为到那时，天明一定已经成为了一个男子汉。”

【所以，你还是选择离开。师哥，你总是能够轻易的抛开。】

“小庄，我选择离开，但我依然会怀念它们。就像鬼谷的日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到那里去，学习成为一个强大的人，我从鬼谷走出来，但鬼谷依然在我心里。”盖聂有些困扰，他像是回到青春年少，猜不透师弟的想法，那时的他可以淡然一笑，不去理会，可在此时，他不得不咀嚼小庄的话，那里面似乎有另外一句话，连小庄也没有意识到的话。

“师哥，你也会骗人了。”小庄像是被这场对话引起了兴趣，或者说被盖聂这种表现出情感柔软的话语给逗笑了。

“我没有骗你。”盖聂皱起眉头，“小庄，我何必骗你？我的目标一直没有变过，我希望成为强大的人，守护我想守护的，寻找一个更好的世界。小庄，你呢？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的目标。”

“目标？师哥不应该知道吗？我的目标之一就是打倒你啊。”小庄的声音比之前感觉要清楚一点，没有那种不舒服的感受。他顿了一下，“至于另外一个目标，师哥，你可知道流沙创立的宗旨？”

和着小庄的声音，盖聂无声的和小庄一起说了出来，“刑不避大夫，赏善不遗匹夫，则流沙取前半句，是以术以知奸,以刑止刑。”

法家。

他们沉默了一会，盖聂的手指摸到了一块活动的砖块，他决定先不说出来。

“我不明白，小庄，打倒我竟然可以和这个目标相提并论吗？”盖聂想知道究竟为什么，他对于小庄意味着什么？永远不可突破的对手或者是什么呢？他在小庄那里，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呆子。”小庄只是回了他一句这个。

【不知道啊，你一直在那里烦死了。】

在那里？在哪里？他一直在小庄的面前出现吗？盖聂想起小庄曾经说过的话，编织的话成为小庄心里的烦躁和焦虑，不知道为什么，偶然间，他想起了端木蓉，是不是他的不表态也是一种伤害？将一切藏进心里，对于有的人来说真的能够明白心意吗？

【师哥，我才想问，我对你是不是也是随手可以抛弃的那些人之一。】

盖聂思忖着，他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小庄，你还记得我说过我要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东西吗？”这句话的下一句是卫庄曾经嘲讽他的，他终究会失去那些想要守护的东西。

不等小庄的回答，盖聂接着说，“小庄，那里面包括你。我想要守护的，也有你。”

“师哥，你……”

他曾经在烈日下从鬼谷跑到集市去买药，也曾经夜里听见小庄一声声的呼唤，他们在鬼谷扶持，在机关城对峙，在桑海联手，一个剑客，在有了剑之后，就应该一心一意的对剑，但是他在有剑之前，有小庄。迟钝如他，在十二年前种下的花，直到今天，才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在他心里骄傲的绽放，宣誓它的存在。

“小庄，是我过于迟钝了。”

“你总是这样，”小庄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就像多年前的少年在黑暗里复活，“在明白之后，一定要吧所有事情说出来。”他嗤笑一声，“看了你那么多年，我居然也染上了这个毛病。”

“师哥，你确实太迟钝了。”他高傲的下了这个判断，不容许盖聂的反驳，就像，哦，不对，确实在如此亲密的关系下。

盖聂勾起了嘴角，按下了机关。

在咔咔的机关转动声中，卫庄的声音带着怒气，“师·哥，你早·就·知道机关所在了？”

“嗯。”盖聂难得的觉得心情很好。

END

强行结局！小庄之所以这么多话就是因为他有点点幽闭恐惧症啦，因为张良和赤练很担心，所以就想到了这个，感觉可以让卫庄这个傲娇直白的表露一点感情。

对于我来说，卫聂两人可以相知就很不错啦，能不能相守，呃，就看剧情造化啦。